52、讨公道
盈儿忙强自收扰精神,道:“不知出了何事?要不要紧?”
叶菡揉了揉额角,抱怨道:“真是一刻也不叫人得闲。”说着,她推了推乔檄,“也叫你呢,说不得还有外头的事,你先出去瞧瞧,我里喝两口茶再出去。”
乔檄:……。
一时乔檄出来,见外头站了些婆子丫头,就问:“是谁报的信?”
其中一个矮矮的婆子便站出来道:“那报信的还在院门口站着呢!”
乔檄不解道:“怎么不叫进来回话?”
那婆子便笑道:“姑娘发了话儿,那院儿的人,一个也不许放进来。”
乔檄揉了揉眉心。虽说有殿下护着,可是盈儿这样不管不顾,传出去,一个不孝,这太子妃怕就飞了。可他也知道,盈儿从来也没想要当什么太子妃。
所以这个结,怕是只有爹回来才能解得开。
可是爹镇守边关多年,便是盈儿大婚也不可能回来。
想到这里,就听外头那婆子又哭喊道:“二爷二奶奶,如今连你们也不管夫人了么?”
乔檄一听,心里倒有些着急。自打柯碧丝跟绿波两人都死了,沙夫人就病了。
他们夫妻日日轮番去伺候,可没少受折磨。
前几日总算是好了,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哪里知道这才消停了几天,便又出了事。
只得迈步出了院门,还没站定,就见沙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满脸是汗,朝他冲了过来,一把扯住他的衣袖,道:“二爷,快走快走!夫人带着金璃上王府去了,说是要去替表姑娘讨个公道。”
乔檄脚下一滑,差点儿没跌倒。
次间里,盈儿见叶菡喝了茶也没出去的意思,便有些好笑地问:“二嫂子可是早知道是怎么回事?”
叶菡一脸苦笑:“夫人要出门,自然要动车马。确实有人来说过。可她也没跟我说,我也只得装不知道。”
若是没出林采之这档子事,盈儿其实并不介意沙夫人闹出什么丑闻来。
可如今见杨陌这样处置林采之,她不免对自己以前深信不疑的事起了些疑心,在搞清楚真相之前,她倒不能再听之由之,破罐子破摔。
“嫂子不妨跟我说说,也散散心里的郁闷。”
叶菡正一肚子苦水没法子吐,便道:“还能有什么事,不过是去王府要嫁妆。这事儿,说句心里话,我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。如今柯表妹也是作为王府的儿媳妇葬在了王府的墓地里,灵位也是入了家祠的。日后杨继再娶媳妇,还要拜她的牌位。这嫁妆虽说不少,可是如果真心疼柯表妹,也就舍了,让她安安生生,在地下也有个夫家投靠,不然难道做个孤魂野鬼不成?”
盈儿听了,忍不住抱了抱她的肩膀:“二嫂子心真好。”
她虽不知柯碧丝的嫁妆有多少。可是这世间少有人不见钱眼开。
这嫁妆要回来虽说是沙夫人的,可是百年之后,还不是要分给两个儿子。也可以说,有部分是叶菡的钱。叶菡都不想再计较这事,偏沙夫人还要去讨。
按习俗呢,若是柯碧丝与杨继和离,这嫁妆自然是可要回来的。
如今柯碧丝死了,她的嫁妆,娘家人要搬回来也并不是完全不行。
只是如此一来,王府大概也会要求移葬,灵位肯定也不会再保留。
柯碧丝又不是乔家人,也入不得乔家的祠堂。
而柯家人早不认这个女儿,也不会要她。
所以叶菡才说要回嫁妆,柯碧丝就会成孤魂野鬼。
她其实也想不通沙夫人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,难道沙夫人还没断了要给柯碧丝养个后代的心思?或者只是因为没了钱?
她一时也说不出话来。
这时就见乔檄又走了回来,弯着腰,顿时显得没那么高大了。
他冲叶菡拜了一拜,“听说娘去了王府,想来要见的也是郡王妃。不管怎么回事,我一个大男人,也不方便处理。我也知道夫人辛苦,可这事,除了夫人,我也再没别人能求了。”
叶菡将身体转了个方向,不想理会。
少见叶菡这般孩子气,盈儿便忍不住笑着拍了拍她的背,像哄孩子似的道:“二嫂子,别生气。我来跟我二哥哥说。”
说完,她正了正色,冲乔檄道:“二哥哥,你只管去王府找世子,就说是来接咱们家太太回家的。无论怎样,先把她劝回来,别的事,等她回来了,再慢慢商议。若是现在嫂子去了,怕太太反而当着王府人的面闹得更难堪。”
乔檄夫妻听她这样说,都有些诧异。
乔檄想了想,便匆匆走了。
倒是叶菡上上下下看了她好几遍,才道:“要不怎么说太子殿下就是太子殿下,一眼就瞧中了。我可真是白当你嫂子这些年,倒没看出来,你处事竟是这般有成算。”
盈儿叫她赞得有些脸红。
她上一世跟着杨陌那么久,瞧他处事,总是滴水不漏,到底学了些皮毛。处理不来国家大事,可于后院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,倒是并非不懂,只是一向懒得费劲罢了。
“唉,嫂子说得过了。不过是上次听说柯表姐去别院的事,是世子出面找的二哥哥,想必他们有几分交情。王府想来也不愿意这事闹得满城风雨,肯定会帮着压下来的。”
叶菡笑起来:“你也别谦虚了。你有本事,我们才安心呀。不然,东宫那是什么地方!”
闻言,盈儿不由又想到林采之。
其实上一世,东宫里除了林采之和蒋寄兰,冯家姑娘一直是个沉默不惹事的性子,陆家姑娘长得艳丽,可心思外露,倒也不难对付。
如今最厉害的两个人都没了。单是冯姑娘和陆姑娘,倒是也没那么可怕。
怕只怕……林采之这个良娣没了,礼部又会增选一个她完全不了解的人上来。
他还叫她放心?后宫女人绵绵不绝,就算他对她是真的,她怕也是一辈子都放不了心。
想着想着,她以手撑额,林采之退婚的冲击好像搅浑的水,一点点澄清,心里明镜般亮了起来。
她现在就相信,就感动,未免也太早了些。
晚饭前,盈儿正在看筐儿筥儿理出来的衣裳单子,就又听得院门外一片吵嚷之声。
接着就听沙夫人的声音传来:“你们……反了不成?……不许进,我……进了?我……她娘,她这还没嫁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