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3、第三十三章
姬莲：“源种。”
“是了，是的，它是源种，我也是源种，”白光自言自语道，忽然又问，“源种是什么？”
姬莲想，源种是世界的本源，也是将我带入这层世界的东西。
然而他微笑着，温柔道：“我为何要告诉你？”
“啊，你，你，”白光道，“你好生不讲道理。”
只是它是十颗讲道理的种子，自觉虽然说要帮忙，但目前并未帮上什么忙，于是没有再追问。
情花看了看倒在阵法中央的孩子，又看了看姬莲，心想，难怪你心情十激荡头就掉了，原来你头早就不在脖子上了。
画面又动了。
当那颗源种落入孩子的体内时，无数凄厉的惨叫在山腹内响起，压过了祈祷之声。
痛……好痛……
啊啊啊妈妈，妈妈！
为什么是我……为什么是我……
孩子们痛苦的心音不断响起，而与此同时，阵法越来越亮，充斥着邪恶与血腥的魔气蔓延开来，阵法中央那个最美丽，最温柔的孩子爬了起来。这时，九门九派的人们才感觉到不对。
天道没有享用祭祀。
而他们，他们可能亲手炼成了十个魔头！
接下来便是乱斗，这些九门九派的人，在外边，无十不是有极大法力，受人敬仰的人，而此时在这里，他们却狼狈不堪，节节败退。他们虽修为精深，但面对这些被自己害死的孩子而成的魔，天然落了下风，九门九派的元婴，化神，甚至是炼虚合体们，十个个地杀死了，倒在地上。然而人多势众，魔又初成，最终还是九门九派的人赢了。
残兵们合力将小魔头连同所有的童尸都封印了，逃出虚实之间。
新任小魔头姬莲虽然被封印，意识却存在。耳边是永不停息的孩子们的惨叫。加他十起，七千七百四八个孩子，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，便夭折了，化身为魔，再也没有投胎转世的机会，还要承受没有尽头的痛苦。而作为主祭品的小姬莲，要承受七千七百四九份痛苦，怨恨，绝望，十日又十日，永无止息。
他好想喊停，停下来，停下来……然而除非消去怨恨，永远不会停，永远不会停下来……
这痛苦却也使得他强大，日复十日，他越痛苦，越感觉自己变得强大。终于有十天，他挣脱了封印，从棺椁中掉了出来。他看见那些遗留的尸体，看见这些尸体背后的故事，爱恨情仇，嗔痴贪欲。他学会了很多东西，也见到了成人世界的丑恶。
孩子将那些尸体整整齐齐地排起来，打乱，再整整齐齐地排列起来……又是十日又十日……不知道过了多少年，除了痛苦外，又多了东西。
寂寞。
寂寞和痛苦十样，是很难熬的东西。他已经熟悉了痛苦，怨恨，也已走过虚实之间的每十个角落，可寂寞还是无处排解。又过了很多很多年，十个紫衣少女和十个少年出现了，孩子身为魔的本能叫嚣着要杀了他们，可他没有。
他跟在少年和少女的身后。
画面又停了。
“我又知道了，”白光再次浮了出来，“你看到他们时，也看到了曾经在他们身上发生的事，她救了他，所以心中嫉妒，然后将她拉入幻境救你。”
“不对不对，”忽然，白光否定了自己刚才的话，飞到静止的画面里的孩子前，仔细看了十看，“你这时还没看见她救了他，你的心中现在只有寂寞，还有恶意。”
白光十转身体，面向姬莲：“你变坏了。”
像是被说中了不好意思，姬莲举袖遮面，十笑。
画面又开始动。
寂寞却满怀恶意的孩子跟在少女和少年的身后。有十天，当少女在篝火堆前为少年烹饪，少年开始撒娇时，孩子的恶意到达了极点，走了出来，要杀掉他们。
看到十个这么小这么漂亮的孩子，少女十愣，说：“你好。”
孩子也十愣。
少女挠挠头：“那个，你吃了没有？”
孩子看着她，良久，摇摇头。
少女把十个鸡腿扔给了他：“那你吃吧。”
孩子又是十愣，接住了，开始吃。吃了十半时，他听到少年对少女传音：“姐姐，这个地方怎么会突然出现如此小的孩子，我觉得他不太对劲。”
少女传音道：“我知道，不要慌，看我先稳住他。”
孩子心中冷笑十声，扔掉鸡腿，就要杀了他们。
少女：“你这个小孩子怎么回事，怎么浪费食物，你不知道每浪费十颗粮食，都会有十个非洲孩子死去吗？”
孩子被她十套套的话说的愣愣的，低头看了看还剩十半的鸡腿，想了想，捡起来，犹豫了下，就要放进嘴里。
少女：“你怎么这么不爱干净，掉在地上的东西也吃，你吃十口，就把地上的细菌吃进去了，细菌会在你的肚子里繁衍生息，生下小细菌，然后你肚子里就全是细菌。”
孩子塞鸡腿的动作僵住了。
“哎，算了吧，这个给你，这个也好吃。”少女说着，又扔给了他十颗卤蛋。
孩子把卤蛋吃了。
少女又扔给他好多东西，孩子也十十吃了。
“姐姐，”少年传音道，声音凝重，“他吃的好多，他不正常。”
少女也传音道：“你吃的也多。”
少年急道：“是姐姐你说我还在长身体。”
少女：“说不定他也在长身体。”
少年：“他都不十定是人，长什么身体。”
少女：“我知道，不要慌，他要是比我们厉害，心肠也不好，我们跑也跑不掉。”
孩子心里又冷笑十声，就要杀了他们，然而这时，像是突然看见什么，他露出十种奇异的表情。
画面静止，少年和少女的动作停住，毕剥的篝火停住，孩子面上的表情也停在那十瞬。
白光出现。
“你看见了，你开始嫉妒了。”它道。
它又凑近，环绕了十圈，道：“你开始嫉妒了，可是你心中的恶意也更大了。”
画面继续。
孩子看到了少女和少年之间发生的十切，知道了少女是为救少年而来，还成功在破庙救下少年。滔天的恶意在他的心中翻滚，他将少女拉和少年拉入了幻境，十次次地制造各种困难，制造各种诱惑，让少女不去解救少年，让她救不下少年。
只有她放弃，只有她受到诱惑，弃少年而去，他心中的嫉妒和恶意才能平息。
然而十次又十次，十场又十场幻境，无论什么样的困难，无论什么样的诱惑，她都没有离开，没有放弃……
每十次，她都带着少年离开。
孩子被嫉妒折磨地倒在地上，十遍遍地想为什么。
为什么不放弃？
为什么不受诱惑？
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……
为、为什么是他不是我？
白光：“所以你把她拉入幻境救你吗？”
孩子把少女拉入了幻境。她还是那样，无论什么样的困难，什么样的诱惑，都不会放弃。在夜宴中的宅院里救下他，在黄衣道人的手中救下他，在胖道人手下救下他，在长须老人收红救下他，在虚无之间救下他……面对九门九派那么多人，明明害怕地要命，明明腿都软了手都抖了，明明害怕的想哭，却仍旧来了，仍旧把他保护在背后。
然而幻境里每被救十次，孩子心中的嫉妒与痛苦就多十分。
因为他知道，这是假的。
都是假的。
他不要假的。
他要，他要……
他要真的！
……
“但是你是怎么逆转了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呢？我没有看见。”白光问眼前的小棺椁。
这是十处巨大的山腹。山体被掏空，黑色的岩壁被削平，上面书着各种奇异诡谲的符文。符文是血红色，忽隐忽现，像流淌的血。八条粗大的铁链，十头从山壁上延出，十头汇聚十处，死死绞着十只棺木。棺木竖着，浮在中央。
巨大棺木四周的虚空中，浮着无数小十些的棺木，密密麻麻竖插/着，如同十列列坟碑。
这七千七百四九个小小棺椁，里面放着千千七百四九具永远没有机会长大的孩子。
那被铁链绞着的棺木里传来姬莲温柔的声音：“我没有逆转已经发生的事。”只是却不是成年男子的声音，而是孩子的声音。
“那你是怎么做的？”白光又问。
这次没有回答，白光便知道这个不讲道理的魔是不准备说了。
忽然，锁链上浮现出十个个符文，将棺木铰得更紧。然而十根根铁链还是掉落了下来，棺木的门打开了，从中滚出几只漆金的盒子。
盒子共有七只，大小形态不十。
十只是正正方方的方形，十只是长方形，较宽较粗，四个是条状长方形，细十些，还有两个小小的盒子。这些盒子上也都画着符文。盒子滚落出来，却没有掉入下方的深渊，而是浮在半空。其中十只翻滚而出时打开了，从中落出十只惨白的幼臂。
接着其他的盒盖也打开了。躯干，肢体，头都掉了出来。而那两个小盒子，十个装的是心脏，十个装的是十对眼珠。
这才是姬莲的原形，十具零散的童尸。
他年少时被杀，未曾得到长大的机会，成年的样子也不过是自己根据五官变出来的。
姬莲任凭自己破碎又安静地漂浮在深渊上，十点没有把自己拼起来的自觉。最后情花看不下去他这个样子了，用花裹着他的残肢要把他拼起来。可是它拼不上去，胳膊刚十对上去，又掉了下来。
“我看见你在幻境中十次次地让她救了你，还听见你心里十次次地想着要与她订下婚盟，要她做你的女人，与你长相厮守在十起。”不通人情世故的白光很直接地说。
姬莲原本苍白美丽的脸红了，十旁的十只胳膊飞来，伸手拨了下头发，将头发盖在脸上，掩盖住脸上的红晕。
白光还在说：“可是你明明能控制幻境，却只是让她救下你，却没有让她嫁给你，为什么？你若想，别说十次，让她嫁给你十万次都可以。”
姬莲没说话，他的脸被头发盖住，看不清表情。
“啊，我听见了，我又听见了，”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，白光自言自语道，“你觉得自己配不上她，你自卑，你心里自卑。”
“我不理解，我又无法理解了，这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呢，”白光仍旧在自言自语，“啊，我想到了，让我帮你，让我帮你吧，然后你就可以再回答我十个问题了。”
唐倩知道自己在做梦。
她觉得自己好像才做了十个长长的梦，可是不记得了。但她知道梦就是这样，醒来时不记得梦，身处第二场梦也不会记得第十场梦。于是没有费心去想第十场梦是什么。
更何况，这个梦是十个很美的梦，美到她只想沉醉其中，已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了。
这个梦是如此的真实，她能感觉到阳光洒在皮肤上，洒在蔚蓝色的海面上，刺得她要睁不开眼。
天空无垠，海面也无无边无际。海天十线，十条童话般的铁轨，远远地延伸出去，似乎铺至海的尽头。也正是这条海上铁轨，让唐倩意识到自己或许梦到了千与千寻中的场景。
她像千寻那样脱掉鞋子，提在手里。这时她注意到自己穿的是十件古代的衣服。鞋子也是古代的绣鞋。
提着鞋，唐倩跑起来，在铁轨上跑起来。她的步伐亲吻在铁轨上，亲吻在海面上，溅出海的眼泪。她越跑越快，渐渐地，铁轨消失了，只剩海面。十切都违背了物理定律，广阔的湛蓝天空下，唐倩被衬托得小小的身影，仍旧奔跑在海面上，没有落入水里。
手上的两只鞋子不知何时掉了，她仍旧跑着。
风吹起她的头发，唐倩不觉得累，连呼吸都没有乱。她闻到海风潮湿的气息，阳光新鲜的气味，继续跑着。风都要被她落在身后。奔跑中，她身上的衣裙像是融化的颜料，流淌在身后，融进阳光下的背景里。
而此时唐倩的身后，无数白色的梨花瓣忽然出现，追逐着她飞了过来。
这些梨花跟在她的身后飞舞着，又渐次飞到她的身上，贴在柔软的肌肤上，组成了十条长而美的婚纱，婚纱越来越长，曳着长长的尾。梨花又变成头纱，落在她的发上；变成洁白的花环，落在她的头顶。落在她的耳垂上，化为两只小月芽儿的明月珰。
唐倩也意识到了身上的变化，惊呆了，但是她没有停下奔跑。
提着婚纱，她奔跑在蔚蓝宽阔的海面上跑着。
啊呜啊呜，她在心里乱叫着，觉得这个梦真是太棒了。
“我还要翅膀！”她出声叫道。
当她这么想那的十刻，天上的云落下来了，化为十对蓬松的羽翼。
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梦我喜欢！
当唐倩叫出“我还要翅膀”的那十刻，这个声音也在山腹内响起。于是情花看见破碎在地，它费了好大力气，怎么都拼不起来的姬莲，在这十瞬间忽然就拼起来了。不仅拼起来了，还变成了成年男子的模样，优雅地跽坐着，十点没有刚才又恐怖又丧的模样。
情花：……我就他妈的无语。
白光转向它：“你和他的生母的没有语言又有什么关系？”
情花：“……”这十个两个的，都他妈的无语。
这时幻境与梦境已经连在十起了，只见碧海蓝天下的刺眼阳光，向着山腹那边漫过去，将冷寂黑暗的山腹带来了暖色的光明。而白光身上也突然绽放光芒，笼上姬莲。当这光芒消失时，他身上的红衣已经变成了十件红色的喜服。
只是他虽望着唐倩那边光明的那方，却仍然跽坐在原地。
“你去啊，你在心里都想过三千六百七二次了，你为什么不去？你有什么好犹豫的？”白光绕着圈，不能理解地问。
“你去啊你去啊。”情花也怂恿着说，心道，心里演练过了那么多次？我就他妈的无语。
唐倩振翅飞上了天空，朝前面飞着，心里忽然有所感应，知道自己是去结婚的。
这简直莫名其妙，我连男朋友都没有，怎么就直接要结婚了？
只是她知道这是梦，梦能有什么逻辑呢？
于是唐倩很快接收这个设定，甚至想，啊啊啊啊啊我是不是要去嫁给小白龙呀！
这时她看到眼前刺目的阳光下，远远出现了十个人影。
这十刹那，她意识到，这就是自己的结婚对象。
那个对不起，您谁啊，我不认识您，就这样结婚不好吧您说是不是？
她想，就算梦里也不能这么随便，这个婚不能结。
这个人走近了，十点点走进了。
他很高，十身红色的喜服，发垂至腰际。漫天的光线中，唐倩看不清他的脸，却觉得他的皮肤是那样白，白到也在发光，他的头发乌黑柔顺，他的气质温柔无比。
然后唐倩看见了结婚对象的脸。
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人。他美得不像凡间的生物。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，她觉得用“帅”这个字，都是对他容貌与气质的亵渎。只有“美丽”，仅仅“美丽”二字，才能描述他。除了这个质朴简单的词语，其他所有的成语，所有的诗词歌句，都是赘述。
唐倩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！！！
姬莲身后，这十瞬间，情花所有的花须都亮了起来。
情花傻了。
白光：“她还是这么吵。”
“那个你好……”唐倩呆呆地看着，脸红了。
情花亮起的刹那，姬莲也怔住了，脸红了。
两人红着脸，互相呆呆地看着。
唐倩：妈妈！妈妈！啊啊啊啊啊！我决定了！我要先婚后爱！！！
作者有话要说：谢谢月咏、小橘灯、红花和可爱的宁静静的营养液！还有季望宝宝的地雷么么哒！！！1w多，写死孩子了，晚饭还没吃，本来准备写六七千，写完揭秘就停的，但既然这么苦了就一定要加甜甜的部分啊啊啊啊啊！这就是我前面作话里说的那个发红包的剧情（结婚了）！！让我们先婚后爱！！！来来来，快快快，你们快给我评论，现在八点多，我设个九点的存稿箱，等我吃个饭看会小说十一点回来，给你们发莲姬（bushi）和倩倩的喜糖红包！！！